最绝密文档中被提及的词组——
“黄袍加身”。
起初,那或许仅仅只是在最底层的、加密的民间通讯网络中滋生的几缕低语。
一小撮别有用心之人,开始散布一个精心编制的、融合了古老谶纬与现代技术崇拜的“预言”:那个被投放到战场的最高权限指挥官,才是整个系统在自我进化中所指向的终极形态,是天命所归的合法继承者。
这种模因病毒的传播速度与效力,远超任何常规的电子战武器。它的话语越传越邪乎,最终,连那些被视为指挥链条最末端、最稳定单元的底层作战单位,其心智云图的集体潜意识中,都开始浮现出无法被常规指令所覆盖的、指向指挥官个人的异常效忠数据流。恐慌开始在整个体系的毛细血管中蔓延。
而此刻,权力中枢反而必须表现出一种超常的镇定。
那位“君主”必须向整个摇摇欲坠的官僚体系发布最高级别的静默指令,用一份格式化的、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辟谣公告,去安抚那些已经开始计算自身政治前途的“群臣”,去压制那些已然出现的骚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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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决策层的任何人都比外界更清楚:在这个最脆弱的时刻,任何一丝一毫的慌乱,都等同于向那位远在天边的、手握重兵的指挥官,传递一个最致命的信号——“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你”。
一旦这个信号被确认,那位原本可能毫无异心的将领,就会被这股巨大的不信任感,强行推入一个别无选择的逻辑死胡同。
到了那时,他为了自保而采取的任何行动,都可能让这座建立在脆弱信任之上的权力高塔,瞬间倾覆。
这绝非毫无根据的、病态的猜疑。
因为一名指挥官,当他孤悬于那片远离权力中枢的、被遗忘的废土之上,当他手中掌握着一支足以改变战局走向的、由无数战术人形构成的庞大武装时,他的心智模型,不可避免地会因这绝对的距离和权力而发生某种偏移
。这是物理法则与权力法则共同作用下的必然结果。
而当那些经过精心编码的、如同病毒般的模因武器被注入战场,当那些刻意伪造的数据流开始在他的感知中挑动涟漪时,那一点点本只是潜藏于潜意识深处的、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念头,便可能在催化之下,迅速膨胀为颠覆性的、具体的行动纲领。
所以,那位“君主”在递出那枚冰冷的授权核心之前,早已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,将所有通往灾难的路径都推演了千万遍。
他所设下的一切冗余协议与监控系统,其目的便是要达成一种近乎矛盾的平衡:既要用那名为“信任”的无形锁链,死死攥紧这位指挥官的忠诚协议;更要用最先进的过滤器与审查,死死盯住那条连接着彼此的、脆弱无比的通讯生命线。
任何一条未能被成功拦截的污染数据,都可能在他的心智中埋下怀疑的种子;任何一句可能让他对后方产生不确定感的指令,都可能腐蚀那份绝对的专注。
这道精神上的防火墙,其每一行代码都写满了血的教训。
可即便如此——即便整个系统都以前所未有的戒备状态运转着,那份源于权力顶端的恐惧,依旧无法被彻底根除。
因为说到底,这整个庞大、精密、冰冷的战争机器,其最核心、最关键的处理器,依旧是一个无法被完全量化、无法被代码所穷尽的、名为“人”的存在。而只要是人,其心智深处就必然存在着柔软的、无法被装甲所覆盖的区域。
而那终极的恐惧,便在于此:万一,仅仅是万一,在某个被忽略的瞬间,有半句谎言穿透了所有的壁垒,那么它所造成的,就可能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帝国都为之崩塌的、致命的破绽。
归根结底,那个被命名为“人心”的、脆弱的碳基处理器,从来就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