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风沙:
“能留下来,就是好样的。这地方,磨人,也炼人。手上的活儿,磨久了自然就熟了。关键是要有股子心气儿,想在这沙窝子里种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。”
没有责备,没有轻视,甚至没有特别的鼓励。
那平实的话语,如同滴灌管里渗出的涓涓细流,悄无声息地浸润了乌梅干涸的心田。
一股暖流猛地冲散了所有的委屈和疲惫。她依旧背对着他们,用力地抠着毛管里的泥沙,手指被粗糙的管壁磨得生疼,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。
她明白了,他看到了!不是她笨拙的外表,而是她挣扎着不肯倒下的那点“心气儿”!
那天傍晚收工,乌梅独自走到基地边缘一个僻静的沙丘上。
夕阳沉入遥远的地平线,将无垠的戈壁染成一片壮阔的金红。风依旧在呼啸,带着夜晚的凉意。
她摊开自己那双布满血痂、裂口和老茧的手掌,对着落日余晖。
这双手,曾经握笔,如今握扳手,抠泥土,记录风沙和麦苗的呼吸。丑陋,却充满了力量。
她不再是那个试图挖掘他人隐私的记者乌梅,她是战士种业“绿洲一号”基地的数据记录员乌梅。
风沙打在脸上,有些疼,她却仰起头,深深呼吸着戈壁苍凉而自由的气息。
心中那个模糊而灼热的影子——叶雨泽,似乎也在这片浩瀚的天地间渐渐清晰。
她追随的,似乎不再仅仅是那个身影,更是他所代表的那种在荒芜中创造生命、在绝望中点燃希望的意志。
那份意志,如同深埋地下的根系,开始在她心底悄然蔓延。
日子在风沙与汗水中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。
乌梅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,动作也渐渐麻利起来。爬光伏支架不再需要老张连拉带拽,记录数据时笔下的数字也清晰准确了许多。
赵工训斥的次数少了,偶尔还能从他粗声粗气的指点里听出一丝“还行”的意味。
她开始真正理解这片“蓝海”下的绿色意味着什么——
不仅是几株麦苗,更是无数像赵工、老张这样沉默坚韧的人,用汗水和智慧,在生命禁区里一寸寸争夺回来的希望。
一天下午,乌梅正在光伏阵列边缘更换一组风速风向传感器。
烈日当空,戈壁滩像一个巨大的蒸笼。她刚拧紧最后一颗螺丝,直起酸痛的腰,就听到不远处的项目部板房里传出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,还夹杂着兴奋的议论声。
“快看!叶总那边的视频!非洲传回来的!”
“我的天!这么大场面?!”
“真给咱们长脸啊!不愧是叶总的闺女!”
非洲?叶总的闺女?
乌梅的心猛地一跳。她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那间兼做会议室的板房。
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刚下工的工人和技术员,所有人都围在中央那台连接着卫星天线的笨重笔记本电脑前,屏幕的光映亮了一张张黝黑、疲惫却充满激动与自豪的脸。
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显然是由无人机高空拍摄的视频。
画面辽阔得令人窒息:广袤的、呈现出赭红色调的非洲大陆一角。
一条条闪亮的银色巨龙——那是超高压输电线塔——如同钢铁巨人般,从一片巨大的、深蓝色的光伏海洋中拔地而起,气势磅礴地向着远方的地平线延伸!
那片光伏矩阵的规模,比“绿洲一号”大了何止百倍!
在它旁边,白色的风力发电机阵列如同茂密的森林,巨大的桨叶缓缓转动,搅动着赤道上空炽热的空气。
镜头拉近。一座崭新的、规模宏大的变电站矗立在光伏海洋边缘。
变电站前彩旗招展,人头攒动。无数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非洲民众聚集在